枫林夜语

【玉禾】三个人也叫同居 pt.5

21.屋顶上看星星

不管愿不愿意，过年还是得回去。

夏禾对龙虎山本身其实没太大意见，只是多少犯点尴尬癌——这里发生太多事情了。好的，坏的，尴尬的，不尴尬的。这地方像是命中克她，就和她克张灵玉似的。

但夏一朵可喜欢这里了。这里有山有水有虫子。她每年都盼着回来，好吧，至少盼了三年，考虑到她只有四岁，这个三年已经是她人生的全部了。

冬天晚上很冷。夏一朵被团成个粽子，跟着爸妈跑到宿舍的屋顶上看星星。张灵玉说：这下真是上房揭瓦了。夏禾说这算什么，你知道她白天去和你师父玩，把人胡子拔了吗？

张灵玉就差没把自己呛死。

“只能说她果然还是我小孩……怎么了？”夏禾说到一半就被夏一朵扯了一下。

“那颗星星是什么啊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，得去问你爸。”

张灵玉还在精神缓冲：“她故意拔的？”

夏禾耸肩：“怎么可能。虽然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‘不小心’拔的。但她也没皮到敢拔老头胡子的程度。”

“……那是天狼星。”张灵玉说，“我明天去和师父道歉。”

“要和你一起去吗？”夏禾把小朋友一把捞回来，“带上嫌疑人。”

张灵玉眉头一跳：“你真的不是去添乱的吗？”

“那个红的呢？”夏一朵又吱一声。

夏禾“啧”了一声，扭头不理他了。

“红的吗，参宿四。”张灵玉说。

“这个呢？”夏一朵从夏禾怀里爬出去，钻进张灵玉的臂弯里。

“这个是木星。”他说，“你今天为什么要拔爷爷的胡子？”

“上面那个呢？”她像是没听到一样。

“先回话。”夏禾拍拍她的手。

夏一朵的注意力已经飘走了。二人无奈地对视一眼。张灵玉说：“火星。”

“你今天为什么拔爷爷的胡子？”在她指下一颗星星之前，夏禾迅速把她的脸掰过来。

“爷爷问的。”夏一朵眨眨眼睛，“爷爷问敢不敢。”

那你肯定是敢的。夏禾无语地想。

“那个呢？”夏一朵的头又转回去了。

张灵玉叹了口气，“我就该知道。”

夏禾笑了几声，轻轻躺下去。张灵玉嘟囔句你也不嫌硌，被她在背上给了一巴掌。

满天星河压下来，夏禾眯着眼睛，天边忽然闪过一道白光。

“看见了没夏一朵？”她的声音扬起来，“妈妈看到流星啦。”

小朋友还在数星星，没有理她。张灵玉笑了一声，说我看到啦。

他们轻轻牵起了手。

22.一场飞来横祸

“肺来横祸！”夏一朵眨眨眼睛，“什么叫肥来横祸！”

“第一声。飞。”张灵玉不厌其烦地纠正她，“手肘放桌子下面。”

“飞——来横祸！”她大声地重复。

“手肘放桌子下面。”张灵玉再一次把她摆好。

“什么叫飞来横祸？”她又问。

“飞来横祸就是，妈妈在路上。前面撞车了，一辆小汽车飞到路边，她现在被堵住了。”张灵玉说，“所以我们先来餐厅等她。”

哦。小女孩眨眨眼睛。飞来横祸就是妈妈不在。

其实话没说完。张灵玉看向窗外。这辆车的主人夏禾认识，还颇有渊源。是个喜欢飙车的异人，夏禾逮过他几次，甚至开摩托和他飙过几次。这次出事，她第一时间拍照发了公司群，表示老天有眼，这比崽子终于被创飞了！随后过去帮忙搬车。边搬边录视频狂笑准备晚一点上传论坛。

她已经把视频发过来了。视角混乱，骂街声里掺杂着女人狂笑的声音。时不时听到对面的“妈的禾姐，姐姐，您别笑了，您搭把手成不？”

然后这个女人就一手持手机，光靠另一只手把车推起来。视频里咣一声，那辆小轿车就这样翻了回去。

“多恐怖啊。啧啧啧，你看撞上货车了。以后还是不能随便开车知道吗？”她还在视频里痛心疾首地进行交通安全教育。

张灵玉哑口无言：我看你更恐怖……

正这么想呢，恐怖的故事主角推开门走进来，从后方一把捂住她女儿的眼睛。小女孩不满地叫起来，把手扒拉掉之后嗷了一声，乖乖地喊了句妈妈。

“来了？”张灵玉合上手机，“我还以为你还在翻车呢。”

“翻完了就过来了。车哪有老婆孩子重要啊？”夏禾乐呵呵地坐下。

那可是个堵了一整条路的交通事故啊。张灵玉无奈地笑了。

等等，她刚才说啥？

23.讨论关于孩子的话题

夏一朵不算计划好的。她算个失误。

关系稳定之后他们提过几次孩子，也不可避免地提到婚姻。夏禾说我们现在结婚最难搞的是流程问题，张灵玉你知道你户口本在哪吗？我反正是不知道我的在哪。我甚至不知道要从哪找起。

张灵玉说，办法总是有的，大不了……

大不了什么？

大不了就……让公司造一本。

“你可以啊。”夏禾伸手就来捏他，“哎，什么时候学会糊弄了？”

“我没有。”张灵玉试着躲开她的手，躲不开，遂拍，拍不下去，遂摆烂任她捏。

“没事。”夏禾扯扯他的嘴角，“咱一时半会儿到不了那步。要是现在结婚……你侄儿要气死了。他事情还没整完呢……对吧……”

她的话没说出来，因为张灵玉俯下身来吻她。叫她别在这种暧昧的时候提别人。

夏禾也不知道找户口本怎么就暧昧了，但她挺受用的。她也不介意把这个场合变得更暧昧一些。

结果当晚保护措施就出了问题。这么多年头一遭，想来也是要买彩票的运气。二人完事之后坐在床上面面相觑。张灵玉宕机好一会儿，低下头问她需不需要买药。

她说嗯，买吧。

第二天张灵玉出差。在林子里摸爬滚打一天，晚上好不容易回到住处。一联网打开微信，发现夏禾半天前的信息。

禾：我不想吃

不想吃什么实在过于明显。他回了一句：还好吗？她便一个电话打过来。

他们先绕了会儿弯子——这很稀奇，要知道夏禾举起左手张灵玉都知道她要喝的是奶茶还是咖啡，这个举动便显得非常多余。

张灵玉知道，她只是没准备好。

终于，她准备好了。闷闷的声音便从电话那头传来：“张灵玉，我没杀过人。但是我身上也背了不少命。我真的不想……你懂我意思吗？哎我知道现在它还不是个人，道理我都懂，但我就是不想吃。也不是不能吃，就是一定要的话我还是能吞下去，不就是片药吗……我……”

他静静地听着。等她说完了才打断：“不想吃就不吃。”

“嗯？”对面一顿，“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吃呢。”

“你这个性格，先斩后奏的。”他叹了口气，“什么时候让我拿过主意啊？下得去手早吃了。”

“我这次是真想问你。”夏禾的声音沉下去，“我说实话……我也想过几次孩子的事情了。我觉得没问题。但是我们真的可以做到吗？保护它，养它，重要的是爱它。哎张灵玉，我们连只鸡都看不住欸。”

“别提鸡了。”张灵玉满头黑线，“防黄大仙之心不可无。怎么又扯到鸡身上了？”

“我们可以做到的。”他把话题扯回来，“关键就看你想不想，愿不愿意。”

他叹了口气：“夏禾，要是真的有了。对你的影响比我大多了，所以我没有办法替你决定，也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讲什么留下之类的话。我说话不腰疼啊，怀孕的又不是我……”

两人都沉默了。

“……但是我这边没问题。”良久，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，长舒一口气道，“如果你这通电话是想问我的态度，那我的态度是没问题，可以。我张灵玉养得起，也会负全责。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。”

对面传来闷闷的一声“嗯”。

“不要压力太大了。”他的声音软下来，仿佛他此刻就在她身边，伸手就能将她揽入怀中那样，“这样说显得我很渣，但是中奖概率真的很小，应该没事的。我明天就回来了，好吗？”

嗯。后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。

也是得偿所愿吧。得到结果的时候，夏禾想。

夏禾怀孕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。她前半程像个没事人一样上班，后半程直接玩了消失。张灵玉跟着她一起大隐隐于市。直到夏一朵出生后几个月，他们带着孩子回公司，吓倒了一众同事。

嗯，一定要总结一下的话……

永远不要相信安全期和“应该没事的”。

24.因恶劣天气被困在家里

两个月前，他们一拍板，决定带这个冰雪奇缘/疯狂破坏王重度上瘾的小朋友去一趟迪士尼乐园。夏一朵不太明白什么是迪士尼，但和艾莎安娜见面听起来不错。他们老早定好去上海的机票，旅行前一查天气，暴雨。

他们神通再大也控制不了天气。于是提前三天开始给夏一朵做思想工作。宝贝，如果下雨了我们就见不了艾莎和安娜了哦。嗯，看起来是要下雨了。

夏一朵眨眨眼睛。

“那看不到了吗？”她问。

夏禾捏着她的手。夏一朵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，得不到什么就哭得不行了。但这小孩喜怒本来就浅，好不容易找到个喜欢的东西还看不到了。还搞得夏禾挺愧疚。

张灵玉也感觉不太好。于是他刷了下朋友圈，刚好发现有个熟人在上海拍戏。

灵玉真人来了精神，走过去，手机往刮骨刀眼前一递。后者一扫便明白了他的意图，顿时两眼放光。

还有这一招啊！夏禾咋舌。而且你竟然学会做这种事情了！看不出来啊！

张灵玉说谬赞，应该的。

诸葛青演过很多戏，但演公主还是头一次。

“我真的不会被寄律师函吗？”他小心翼翼地问。

“没有人会知道的。”夏禾拍拍他，“拜托了，我家姑娘想见艾莎很久了。你甚至不用当公主，你就告诉她你是阿伦戴尔来的……”

“不是阿伦戴尔。”张灵玉在旁边补充，“是魔法森林。”

“你看了几遍？”诸葛青震撼了。

夏禾痛心疾首：“别说他了，就连张楚岚都快会背了。她要是再不长大，老天师都能念下来！”

“好吧。”诸葛青把酒店的空调温度调低，又给自己找了一件北欧风大衣。

“演就演全套。”他说。

夏一朵眨眨眼睛：“可是你是阿青。”

“对啊。”诸葛青从善如流，“我刚从国外回来呀。”

“你从哪里回来啊？”她又问。

鱼上钩了。诸葛青勾起嘴角：“我从阿伦戴尔回来的。”

“哇，你去阿伦戴尔做什么啊？”

“我去找艾莎学魔法啊。”诸葛青说，“我翻山越岭，好不容易才找到魔法森林。经过重重考验，她才答应教我呢！”

“阿青这戏……起承转合都有。”夏禾感叹，“不愧是专业的啊。”

“你看一朵。”张灵玉用手肘怼怼她，“我有预感，青马上就要成为她最喜欢的人了。”

夏禾挑眉：“至少这次是个真人。”

“之前也是个真人。”张灵玉面不改色。

“嗯？”

“灵玉真人。”

“得了吧你。”

“那你都会什么啊？”夏一朵好奇地问。

诸葛青手里掐了个小火苗：“从小蜥蜴那里学的。”

“噢噢！！”

他再吹点小风。

“从风精灵那里学的。”

中指拇指一压，凝出个小水珠打在夏一朵脑门上。

“水精灵那里学的。”

夏一朵被滋了一脸水。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，面前的阿青叔叔竟然去了一趟阿伦戴尔，还去了一趟魔法森林，这也太！酷！了！吧！

她星星眼道：“那土精灵呢？”

诸葛青回头看了一眼落地窗。好家伙，他们在二十三楼呢。

“我们离土太远了。”他抱歉地说。

“那你看见水马了吗？”

“看见了呀，特别帅。”

“公主都和你说什么了！”

“公主说我学得很快，她都嫉妒了。”

“我以后可以去魔法森林玩吗？”

“说不定呢。”

“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啊？”

“嗯……”诸葛青蹲下来摸摸她的头，“等你长大了，就可以去了。”

等你长大了，能够保护自己了。你就会发现世界比你想得要大，色彩比你想得更多。等你长大了，也许爸爸会告诉你他的秘密，妈妈会告诉你她的故事。等你长大了……

夏禾倚着门框，看着女孩满房间追风跑的样子，暗暗叹了口气。

“我有时候觉得夏一朵少根筋挺好的。”她说，“晚一点长大，我们又不是护不住她。”

张灵玉“嗯”了一声：“我对她真的没要求了。我就想她健康平安。”

晚上，诸葛青给张灵玉发信息：等朵朵长大了，就会发现身边一堆有超能力的大人。我今天这么说，也不算欺骗儿童吧。

张灵玉：不算。今天谢谢了。

诸葛青：这有什么。举手之劳罢了。不过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啊？

张灵玉：嗯……

张灵玉：实话说，还没有想好。总有一天的。

25.喝醉

“妈妈？”小女孩靠在门边，眼睛滴溜滴溜地转。

“她不舒服。”张灵玉把人放到沙发上，“她喝酒了。”

夏一朵听不懂。

“上次不是给你用筷子点点了吗。”张灵玉说，“那个就是酒。”

“她能想起来就有鬼了！”

“你安分点好吗。”他回头把夏禾的手摁下去。

“啾。”女儿重复道。

“酒。”张灵玉再说一遍，“你怎么忽然醒了？”

“呃啊……刚才开门的声音吧……”

“你别说话了。”他再一次把她的手摁下去，“和谁喝了？”

“球儿。”夏禾说，“我擦……他的计量单位是缸！”

“缸。”夏一朵哒哒哒跑过来，随后又被自己亲妈熏得跑到张灵玉怀里。

“你不敢一个人睡是吗？”张灵玉摸摸她的脑袋，“那你和我呆一会儿吧。你妈一时半会儿是没法起来了。”

“哎你看给她熏得。”夏禾乐不可支，“朵，朵朵——”

夏一朵快把自己塞进张灵玉的睡衣里了。

“你真的别说话了……”张灵玉第三次把她的手摁下去，“有这个劲说话不如起来喝点水。”

“给我倒点。”

“……我身上还挂着一个呢。”张灵玉把她的头发捋开，“等一下。”

“爱你。”夏禾捏捏他，“你最好了。”

“爱你。”夏一朵冒出来说。

“好吧。”张灵玉站起来，“收到。”